第二百八十章 祭日

    第二百八十章    祭日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视线离开案头上那堆还未做完的工作，举头望向黑夜中岐山的方向，双眉渐渐紧锁在一起。
    那种莫名而来的心悸更是强烈。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一阵夜风卷入屋中。
    透骨般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忽然间他感到黑夜中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一抹古怪的笑意忽然泛起在他唇角边，他盯着无星无月的夜空，眼眸中放射出的光芒似乎正在向那双眼睛挑衅。
    他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那份资料已经到手，那个唯一知情的人也已经消失，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和那个如此执着、如此顽固的人一样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寻找到蛛丝马迹。
    ……
    像，像极了。
    这个董姓银发老妇和董启很像。
    她会和董启有什么关系？
    “开饭了。”
    就在秋彦思潮起伏时，那个银发老妇走入大堂，对三人道。
    张贵站起身，笑呵呵道：“走吧，我们先吃饭。”
    菜很简单，不过却很香，闻到热腾腾饭菜飘散出来的香味，夏倾穆忽然间觉得食指大动，不过她脸上的神情却很矜持。
    饭厅中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大圆桌子，十余张高脚圆凳，一张木结构做成的开放式橱柜。
    不过让夏倾穆如此矜持的原因并不在此。
    而是圆桌上已经坐着五六个人，看到张贵进来，一起站起身。
    虽然这些人都没话，不过秋彦和夏倾穆都能从这些人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们对张贵的尊敬，甚至惟命是从。
    张贵走到主位上，指了指空着的位置。
    “哥，你们坐，对了，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
    “秋彦。”
    夏倾穆听到秋彦报的是本名，心中略感奇怪，不过她还是很顺从秋彦的意思，也将自己的本名报出。
    “秋先生，夏姐，请坐。”张贵呵呵一笑，当先坐下。
    秋彦心中一动，半开玩笑道：“那我们不是应该叫你张族长。”
    “族长，村长或者老先生也就是一个称谓。”张贵微微眯眼，乐呵呵道，“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千万别叫我老头子就好……”
    “因为我觉得一点都不老。”
    似乎是因为他的玩笑话，那些人开始不再如此拘谨，饭厅中的气氛也没有刚才如此肃然。
    不过等到开饭后，这些人还是不话，只是埋头吃饭。
    “张族长是不是介绍一下他们？”
    夏倾穆眼看秋彦也不话，一横心问道。
    张贵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却放下碗筷，看了秋彦一眼。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规矩，等会吃完饭，大家会到大堂中唠会话，秋先生和夏姐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秋彦轻轻一笑，“我怎么觉得还是叫我哥更亲切。”
    “别人敬我一分，我总须让人三分，你们这么客气，我也只能如此还礼。”
    “那我们还是叫你大爷为好。”
    张贵呵呵一笑，不在话，拿起碗筷吃饭。
    或许是因为的确有些饥饿的缘故，夏倾穆总觉得这里的饭菜比在青市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香都好吃，就连那些略微有些粗糙的大米也格外合口，连吃了三碗饭。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
    除了一个女子留下收拾，就连董姓银发老妇也随同大伙一起来到大堂，等到众人座，张贵不急不慢喝了几口茶，这些人终于开始话。
    不过他们的都是当地话，语速快而艰涩难懂。
    就算秋彦熟知各地方言，也只能听懂两三成，再加上察言观色，他听出这些人的都是这些天在村中发生的琐事。
    现在秋彦愈发觉得这个村子就像是一个族村。
    什么事最后都是要张贵拍板。
    至于夏倾穆更是什么都听不明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不过董姓老妇很快就和她唠起话，夏倾穆没有得到秋彦的任何指示，索性开始探听这个村子的情况，董姓老妇也不隐瞒，有问必答。
    很快，夏倾穆就证实那个董大善人就是董启。
    这个村子的学堂就是董启出资建造，老师也是董启想尽办法邀请而来，不过能在学堂授课的老师一般都待不长，基本半年左右就会换上一个。
    夏倾穆至此更是认为董启绝对不可能罪犯。
    就在此时，大门口忽然走进一个黑乎乎的汉子，腾腾腾的脚步声犹如地摇山动般相仿，正是秋彦和夏倾穆刚进村时看到过的那个铁塔般的壮汉。
    他虎着一张脸，一脸愤怒。
    “族长，我有事找你。”
    吼了一声，他又不在话，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扫了秋彦和夏倾穆一眼。
    其他人似乎都有些害怕这个大汉，都不再话。
    张贵轻嗯一声，“虎子，有什么事吧。”
    虎子再次瞅了一眼秋彦和夏倾穆。
    “有外人。”
    “哦，两个迷路的孩子。”张贵还是望着虎子，不以为然道，“再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你的话。”
    虎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道：“那好，我就是来问一声，明天是董大善人母亲的祭日，我们是不是不准备办了！”
    张贵沉吟着，良久都未搭话。
    “族长，你可别忘了董大善人的恩情。”虎子陡然提高了嗓门，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骤然暴起，突突乱跳，一副模样犹如凶神恶煞般相仿，胆的人立刻缩了一下身子，“往年都是连办三天，今年为何一天都不办！你们可别忘了，董大善人的母亲才死去七年！”
    秋彦经过刚才的观察、揣摩，现在已经大概能听懂六成，听到此时，心中忽然觉得古怪之极。
    要知道，据他所知，董启的母亲已经死了足足十年。
    为何这个虎子却只有七年。
    “哎！”张贵轻轻叹了口气，“虎子，我当然知道董大善人对我们村的恩情，不过从今年起不办祭日也是董大善人的意思……”
    “再，坟墓就在那里，想祭奠的话就去坟头上香、烧纸。”
    虎子直愣愣盯了张贵一会，忽然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