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怒火

    另一边，陆亥灵魂跟着鬼，一路穿街走巷。
    七拐八拐，两人在离东街步行街不到三百米的一处烂尾楼前停了下来。
    关城地处华中平原地带，近几年从沿海来的开发商一窝蜂来，又一阵风走，留下了化工厂，也搁置了不少类似眼前的烂尾楼。这类楼盘到了最后，无人看管，加上安全问题，也少有人过来，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此时已近半夜十二点。
    烂尾楼前阵阵阴风呼啸，吹入空洞的胚房，奏起如同鬼哭的声响。
    这鬼地方，就算是流浪汉，也得有几分胆量才敢过来吧，陆亥心想。
    “你三哥就在这里？”陆亥灵魂状态，本是可以看见灵魂，不过目光扫来扫去，四周半个人半个鬼都没。
    他心里有点着急，灵魂不能长时间脱身体，半个时，他的身体就将进入假死状态，而最多两个时，他若不回去，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
    而赶来烂尾楼，已经花了将近十分钟。
    “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三哥现在不在这，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他。”
    鬼完，伸手往怀里掏了掏。
    陆亥侧面角度看得清楚，这鬼竟是将手直接插进了它自己的胸膛，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咒！
    鬼捏着符咒，默默低语了几声，便转过头对陆亥道：“三哥他马上就来。哥哥，待会你见了三哥可要客气点，三哥脾气很臭的。”
    陆亥收回偷看的目光，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这人别的不，脾气肯定好，能忍。”
    陆亥不在意鬼口中所谓的三哥脾气有多差，对他来，统一都是敌人。
    敌人的脾气，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是，希望它快点来吧。
    时间可不站在自己这边。
    焦急的等待，过了十来分钟，四周终于有动静了。
    一阵轻微的阴风在烂尾楼吹过，在烂尾楼一楼的位置打着黑色气旋，渐渐，变成了一个矮的身影。
    那矮的身影似乎往这边看了眼，随后进入了烂尾楼不见。
    陆亥正疑惑着，鬼拉了拉他，道：“三哥好像误会了，他以为我带来女人了呢，现在估计在屋里等我们。我们也过去吧。”
    陆亥没什么意见，摸了摸裤兜里两张召雷符，跟着鬼走。
    靠近了烂尾楼，夜风将一股腥臊的气味吹来，隐隐还夹着恶臭。
    陆亥捂了捂鼻子，心里有点奇怪。
    这味道明显是排泄物的气味，鬼魂又不需要拉屎屙尿，气味从哪来的？
    难道是之前在这里住的流浪汉留下来的？
    怀着疑惑，陆亥目光警惕注意着四周。
    近了。
    到了一楼门口，那股腥臊和屎臭味更加浓烈了。
    “里面真臭，你们干了什么的？”陆亥捂着鼻子，试探问道。
    “臭吗？还好吧，习惯就好。”鬼当头走着，眉头皱着，表情很是嫌恶，“我们肯定没干什么啊，都是那两个家伙弄得。”
    “那两个家伙……”陆亥心中一凝，想到了之前李倩所的——这鬼似乎绑架了附近两个流浪女孩。
    难道她们还活着，被囚禁在这里？
    怀着疑惑，陆亥跟着鬼往烂尾楼深处走。
    蓦地，精神高度集中的陆亥发现了什么。
    沉眉凝目看去，在毛坯房的一个房间内，杂草中，隐隐约约，有一只人类的手露了出来！
    是只断手！
    看起来手的主人年龄不大，手掌很。
    从表面看，这手应该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上面有着胡乱的咬痕。不知是断了多久，这只断手已经开始腐烂，上面隐约爬着白色的虫子，不断蠕动。
    陆亥目光凛然，双拳紧握。
    那只手，恐怕是遭遇不幸的流浪女孩的。
    也不知除了这只手，那毛坯房内还有没有其他残肢断臂。
    “这两个畜生！”陆亥咬牙切齿。
    “嗯？哥哥，你刚刚什么？”鬼似乎听到了什么，疑惑转头。
    “没什么，夸奖了你一下。”陆亥皮笑肉不笑道。
    鬼疑惑地眨了眨眼，带着陆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门口停了下来。
    “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和三哥。”
    鬼吩咐了一句，见陆亥点头答应，它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弯着腰，和讨好上司的狗腿子一般，碎步进了大厅。
    里面传来两个鬼的对话。
    “老五，让你带的美女呢？”
    陌生的声音，应该是鬼口中的三哥。声音很尖细，带着沙哑，听起来像是公鸭叫唤。也不知它在做什么体力活动，话时带着喘息。
    “三，三哥，我没找到美女……”鬼声音忐忑。
    “没找到？！”公鸭嗓很愤怒，“我前天不是过了吗？在清华公寓308有个大美女！我交代得还不够清楚吗？”
    三哥的声音依旧在喘息。
    “三哥，我去了，可是那女的不漂亮，哥哥她是个丑逼。三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地址？”
    “你怀疑老子记错了地址？”
    “啪！”
    三哥鬼似乎用什么打了下鬼，“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主人可不要你这样的废物！”
    蓦地，三哥鬼想起了鬼的话，疑惑道：“你刚刚哥哥？什么哥哥？”
    “我在公寓碰到了一个和三哥一样喜欢女人的哥哥，他了，那个大屁股大奶zi的女人一点都不好。现在都流行贫乳，就是没奶zi的那种，才叫美女。”鬼委屈着。
    “贫乳，没奶zi的，那叫哪门子的美女？没胸没屁股，连女人都不叫，还美女，美你个卵子！”三哥鬼不断打着鬼，气愤道，“老子就是觉得这两个丑，才叫你去找308那个婊子的，你给我还要给我找没奶zi的，老子打死你！”
    鬼不敢抵抗，只能被动挨打。
    三哥鬼打也打累了，喘着气道：“我刚刚看你带了个人，就是你碰到的那个家伙吧？带进来，老子好好教他什么叫做正确的性取向！”
    鬼连连称是，不一会，满头是包的走出来，沮丧着脸。
    “三哥让你进去……”
    “听到了。”陆亥淡淡道。
    鬼抬头仰看了眼，心觉这哥哥表情好冷，是生气了吗？
    但比起这位志同道合的色中狼友，鬼更加害怕它的三哥，于是领着陆亥走进大厅。
    陆亥脸上毫无表情，走在鬼前面。
    心里是一阵波涛。
    刚刚那个三哥，准确出清华大厦的308房间。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按照路上从鬼口中套出的信息，踩点寻找目标这种事，都是鬼一个人在做，美女也是他物色的。
    也就是，那个三哥，很有可能没有去过清华公寓。可它偏偏准确报出了308。
    陆亥心想，这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李倩……难道是得罪过谁？
    也不像，不然一开始它们就应该直奔李倩去才对。
    线索太少，陆亥暂时屡不清其中关键。
    走到大厅门口，那股恶臭和腥臊味，更加浓郁了，简直有些辣眼睛。
    陆亥正腹诽着，在走进大厅的那一刻，他整双眼睛立马红了！
    ——大厅中央，一个矮如侏儒的鬼，正背对着陆亥，裤子在地上，露出青黑的屁股，不断向前耸，动着。
    在它面前的，是两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是两个女孩。
    女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此时面无表情，和死了一般，任由眼前的鬼侮辱，没有半点反应！
    鬼侏儒一般的身材，对比常人，连腰都够不到。
    这个名为三哥的鬼，为了方便行苟且之事，竟是……将两个流浪女孩的四肢……全部削去！
    陆亥终于知道，躺在外面腐烂断手的主人是谁。
    是这两个已经成了人棍的流浪女孩！
    陆亥身体颤抖，有一股灼烫内脏的气息，在皮肤下，在肝胆中，在心底……蠢蠢欲动！
    那是一股躁动不安的，即将爆发的火焰，喷涌的岩浆！
    它叫做——
    怒！
    即便是他被青石道人追杀，即便是十二岁那一年父母弃他而去，他也从未如此愤怒过！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鬼诧异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鬼三哥一个哆嗦，草草了事。一巴掌抽了抽眼前已经冰冷的躯体：“妈的，死透了，这么冰……老五，了让你今天带那个婊子过来，你他妈不带。现在好了，这两个都凉透了，你让老子今天日鬼去？”
    “草，老子可是好不容易从主人哪里搞来一具阳身，结果才爽了几天？”
    鬼三哥穿好裤子，回过头准备训斥鬼，结果正好对上一脸冰冷的陆亥。
    “你就是那个谁？妈的虎着一张脸干什么，吓唬老子？”
    鬼也急了，急忙去拉了拉陆亥：“那两个尸体凉了，三哥不喜欢玩冷的。咱们去找个热乎的吧？”
    拉不动。
    鬼也生气了：“还不去找，你愣着想干什么啊？”
    陆亥死死盯着它们，腮帮子紧咬，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干什么？”
    一点雷光，在手中乍现，阴德点疯狂涌入，雷电开始轰鸣——
    “干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