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的很薄

    在炎热的南方，秋无双随着谭寒梅及洛十八兄弟众人日夜兼程，满身都是汗臭味。他们在即将走出仙霞山脉的时候，终于在官道上遇到迎面飞奔而来的邱剑桐等人。
    众人不禁百感交集。邱剑桐对谭寒梅抱拳道：“师嫂，师兄等人已由天师教的几位仙长护送上了龙虎山。我和天师教的众仙长正忧心白鹿城的状况，意欲前去救援。你们能安全脱困，真是万幸万幸。”
    谭寒梅闻讯，这两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了下来。她突然有虚脱般的昏眩感觉，勉强运功护住心神，对邱剑桐点点头道：“师弟辛苦了。”
    她又向两位天师教黑袍法师和十余位天师教弟子抱拳道：“多谢天师教众仙长不辞辛劳，冒险前来救援。寒梅和括苍派众弟子皆感天师教求助之德，此生铭记在心。”
    天师教的两位黑袍法师正要抱拳回礼，突然从他俩身后窜出一位十六七岁的白袍少年。他身材高挑，长得眉目俊逸，鼻梁秀挺，红唇贝齿，有不出的风流倜傥。他施展天师教七星步法，身影翩翩，飞速从众人间穿梭而过，站到秋无双身边。他凑到秋无双身前轻嗅几下，对他道：“呵，你身上真的有宝贝。能否让我瞧瞧？”
    天师教的这两位黑袍法师，一位是元婴期中阶修为的护法肖青山，一位是出窍期初阶修为的护教左长老董不得。两人相视苦笑之后，长得慈眉善目、白须飘飘的董不得轻笑着道：“瑶儿，不得无礼。”
    他又向谭寒梅抱拳道：“天师教护教左长老董不得，特奉本教新任教主张教主之命，率教中弟子驰援白鹿城，并迎接谭夫人一行。倒是教中弟子顽劣而失了礼数，请掌门夫人见谅。”
    谭寒梅躬身回礼道：“仙长言重了。只是天师教何时换了新教主？新近的朝廷邸报上，怎么无此消息？”
    董不得抚须道：“本教上任教主慕仙道，绝意归隐修炼，新近传位给本教第四十三任教主，这一二日才上报朝廷。本教现任教主姓张、名清尘。”
    “原来是故人。”谭寒梅稍露追忆之色，轻声道。
    她转过美好的身姿，对秋无双笑道：“无双，这位仙长你身上藏有宝物，你是否吝于让人一见？”
    秋无双觉得面前这位同龄少年虽然顽皮了些，却不失率真有趣。他思索了一会儿，从怀里摸索出一块金牌，道：“我原本是一名浪迹街头的孤儿，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倒是昨日洛十八大哥赠送我一面牌子，他是箭卫金牌，让我若当他是朋友，便收下它好好保管。它是金子做的，是我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了。不过这既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我不能将它转送给你，除非洛大哥他答应。”
    董不得很惊奇地看了秋无双一眼，道：“有趣、有趣，箭卫的金牌哪能随便相赠？这位仙长，快快将它收好。”
    谭寒梅与邱剑桐对视一眼，又瞄了一眼洛十八兄弟和秋无双，心中若有所思。
    瑶儿看着箭卫金牌，俏皮地撇撇嘴，脆声道：“我不稀罕金子银子。倒是你身上似有上品阶的丹药气息，这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奇特丹药之气，我想见识一下，行吗？”
    秋无双自知身边并无什么上品丹药，正要摇摇头，龙妃琼却在他耳边传音道：“丑八怪哥哥，这人可能是天师教的一名炼丹师，的是你包袱里的那枚蛇妖内丹。这个人看上去有些讨厌，千万别给她。”
    秋无双迟疑了一下，看着瑶儿那期盼的眼神，问：“你是一名炼丹师，能炼出非常好的丹药吗？”
    “只要有上好的材质，我当然能炼出高品阶的丹药。”瑶儿一脸傲娇地道。
    他从包袱里找出那枚绿幽幽的蛇妖内丹，递到她手上，道：“你的可能是这个，送给你吧。”
    “呵，我从来没见过妖兽的内丹，今日终于见识到了。闻闻它的气息，便知道至少是三阶蛇妖的内丹。师叔还不让我跟随他前来，什么打魔族不是打妖兽。但我还是见识到了妖兽内丹。”瑶儿雀跃欢跳的样子，一点也不做作，只是多了点女儿之姿。
    她兴奋过后，又很是呆萌地看着秋无双，问：“你方才什么？你要把它送给我？这可是至少三阶的妖兽内丹呵，你真的舍得把它送给我？”
    秋无双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肩膀，轻抚一下龙妃琼的脑袋。他不知龙妃琼是否因他不听她的话而生气，对瑶儿道：“它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你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不过你若真能用它炼出什么高阶丹药，若能送上一两枚给我受伤的师父和万师兄服用，那我在此先谢谢你呵。”
    瑶儿一对白嫩的手掌很宝贝地捧着蛇妖内丹，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虽然长得丑，人却很好。比有些道貌岸然的修真强多了。”
    她走到由欧阳昱背负着的万大海身前，转头问秋无双道：“他便是你的万师兄吗？”
    秋无双点点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灵气浓郁的灵丹，不由分地塞入万大海的口中。
    看着这位天师教的宝贝疙瘩，将天师教的五阶灵丹“七转定魂丹”当果子般送人，直肉疼得护教左长老董不得暗暗跺脚不已。他生怕瑶儿再生事，看了受伤的万大海一眼，对谭寒梅道：“这位受伤的仙长，服了我天师教的五阶灵丹‘七转定魂丹’，应当很快便能苏醒。掌门夫人若是觉得可以，我们便一起起程回龙虎山，再从长计议。”
    谭寒梅大喜，更是觉得秋无双简直就是她括苍派的福星，可惜不能收他为正式弟子。她对董不得躬身道：“让天师教的仙长们费心了。”
    两队人马集合一起，向龙虎山进发。瑶儿将蛇妖内丹收藏妥当，赖在秋无双身边，边走边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秋无双。”
    “你似乎是长了癞痢头，可是手上为何也这样？到了龙虎山，我弄些丹药给你涂抹试试。”
    “被天雷给劈了。没死已经很好了，哪还较计长得怎么样。”秋无双无所谓地笑笑，笑容很丑很真诚。
    “是计较，不是较计。”瑶儿的笑声很清脆，“你这人话，可真有意思。”
    秋无双笑道：“我以前就是一个混混，大字不识一个，许多词都是听街上书的、算命卜卦的那些人的，一时记不全，总是弄得倒三颠四。”
    洛十八在边上认真地道：“所谓英雄不问出身，秋兄弟的许多英雄行为，是我们箭卫的学习楷模。秋兄弟持有箭卫金牌，以后就是我们箭卫的人，千万不要再妄自菲薄。”
    昨晚他抽空将自己的一面箭卫金牌，送给了秋无双，硬诓他接受了金牌，算是明面上将其与箭卫捆绑在了一起。其实箭卫作为皇宫禁卫队之一，其一面金牌，就代表着一名护卫身份，哪能私相赠送？只是东瓯王身死，他们兄弟的身家性命本就命悬一线，也只能借此搏一搏，至少保住兄弟中的一人，也是不错的选择。而且不定因挽回箭卫声誉，兄弟俩都能戴罪立功。
    今日秋无双既已亮出箭卫金牌，他也便将话开，更明确了秋无双的箭卫身份。
    秋无双也认真地道：“洛大哥，我不是什么菲薄，而是真的很薄。不过我如今既是括苍派的记名弟子，又是你的箭卫的人，似乎厚了那么一点半点。”
    众人都忍俊不住大笑。连龙妃琼都在他耳边娇笑一声，向他传音道：“丑八怪哥哥，你如今成了香饽饽，身份只会越来越厚。”
    瑶儿水晶般的眼珠一转，向秋无双问道：“你既然是箭卫的人，难道不是雁宫的弟子？”
    秋无双摇摇头，道：“我只是向洛大哥、洛二哥请教了下一箭几雕的箭法，不算是雁宫的弟子。”
    “要不你加入我们天师教吧。”瑶儿认真地看着他，“你就拜到天师教丹道门门下，我就是丹道门的门主，我封你为丹道门护法，怎么样？这个身份很厚吧？”
    龙妃琼在他耳边传音道：“别听她的，纯粹是骗人的。她这个什么天师教丹道门门主，有点不着调。丑八怪哥哥若是要更大点的身份，不如就当龙族龙宫大总管好了，在龙宫里一龙之下，万龙之上，威风得不得了。”
    秋无双被闹了个哭笑不得，摇着头连声道：“算了，算了，还是薄一点儿好，薄一点儿好。”
    天师教众人也是哭笑不得。董不得板着脸呵斥道：“瑶儿，不得胡闹。”
    他故作严肃的目光，迎上瑶儿凶巴巴盯着他下巴白须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干笑道：“就当我什么也没，就当我什么也没。回去后自有教主过问。”
    瑶儿得意洋洋地一甩披肩黑发，继续兴致盎然地跟在秋无双的身边，盘算着他的创立丹道门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