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名爵府（八）

    傍晚，当街道的喧闹又归于平静时，我们七个人静默的围坐在餐桌旁，就连鲍勃和汤姆都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沉默着，一声不出。只有餐桌上的食物不时的发出诱人的味道，然而，不论食物怎样**，大家谁也没有吃的欲望。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流淌着，在生意极度萧条的光阴中，一个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这样的生活是极度难熬的，然而，大家凭借着对彼此的信任，凭借着坚强的意志，终于坚持了下来，看着孤岛居民对我们前后天壤之别的礼遇，安娜的心里一直憋足了怨恨。
    “这里的人都是见利忘义的人，屈从于权力的恶棍，简直就没有任何做人的道德和原则……”一天晚上，正当我们默默地吃着各自的晚餐时，安娜突然愤恨的。
    “很高兴你还有这样聪明的时候。”牛登一边享受着自己的晚餐，一边打趣的。
    “难道不是吗？他们太欺负人了。”安娜仍旧气愤的。
    “没用的，人都是这样。”汤姆也加入了谈话，没精打采的。
    “是的，欺软怕硬。”鲍勃附和着。
    “这句话得好，鲍勃，你也变了，变聪明了。”牛登仍旧带着打趣的口吻，赞许的。
    然而，不知道是牛登的过于巧妙，还是鲍勃根本没用心听，突然像是得到了难得的赞许，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情绪激动的：“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没错，人类的共性，也可以，是劣根，如果我们不是这里的一员，我想我也会离这里远远的，不想和这里有任何关系。”汤姆接着刚才的话题，头头是道的着。
    “汤姆，我觉得你也变了。”这次，牛登突然放下了叉子，一脸认真的。
    “是的，经历些事情，我想，我们都会变的。”鲍勃思索着，认真的。
    “没错，牛登，你也变了，以前从来不参与我和鲍勃的谈话，现在，你就会参与了。”汤姆也认真的注视着牛登，诚恳的。
    “是的，你也变了，安娜也变了，以前总是话很多，现在，很少听到安娜的话了。”鲍勃看了看安娜，心翼翼的。
    “没错，伊莎也变了，以前经常面带微笑，现在总是面无表情，而且，话好像更少了。”汤姆试探着。
    “是的，本和特利也变了，自从艾莎莫娃走后，他们就已经变了，现在就变得更多了。”鲍勃十分严肃的。
    “没错，大家都变了，都变了。”汤姆语重心长的。
    “是的，都变了，可是为什么都变了？”正当我以为汤姆和鲍勃真的变了时，他们又开始了以往的交谈。
    “没错，你是为什么呢？”汤姆不解的追问道。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我累了，先去休息了。”牛登注视着吃的空空的盘子，不经意的，随即起身上楼去了。
    生活仍旧反反复复的进行着，回想这一个月的情形，我想，除了我们面对的生活，贝尔塔一家应该面对着更痛苦的选择，对于经历过苦难的人们来，究竟该选择忘记还是选择铭记呢。时间如流水般飞速的驶离，每当想起离去的莉莉，我的心头都一阵混乱，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名爵府的人仍然在加紧排查，可是，莉莉的死因仍旧不明。
    转眼间，来到孤岛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就要来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名爵府的人面对即将到来的佳节也不得不光顾我们的店，大批量的定做衣服。在他们的带动下，店的生意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平安夜，店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没有食欲，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本该快乐的节日却被我们过的异常惨淡，安娜不时的提到莉莉，这让我们的心里都有些不自在，汤姆随口提到的艾莎莫娃也让牛登的神情异常焦虑，就这样，我们七个人感伤的度过了在一起的第一个平安夜，晚餐后，回到房间，安娜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明天，我一定要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
    第二天清晨，安娜起了个大早，带着汤姆和鲍勃到街上买些过节的东西，虽然是过节，然而，这天的生意并不好，除了熙熙攘攘前来取衣服的人们，真正接到的买卖不足五笔。然而，不管怎么，现在的店已经有了个新的开始，面对这一切，我应该真心的感恩，而不是一味的抱怨。
    节日的时光往往流逝的更快，不知不觉的，傍晚的阳光悄悄溜进了店，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都有种莫名的惆怅。
    关了店门，仍旧是我们七个人，安静的围坐在餐桌旁，静默的聆听着彼此的呼吸，面对着餐桌上丰盛的佳肴，就连鲍勃也没有动手，气氛随着时钟的滴答声逐渐变得凝重。突然，大门被砸的哐哐的响，大家都抬起头注视着大门，然而，仍旧静默着，没有一个人立刻有反应。
    “有没有喘气的，反应怎么这么慢！”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都彼此面面相觑，就在我们猜测着门外的人是谁时，这个充满愤恨的声音再次的大嚷起来：“喂！里面的人都活着吗？”完，大门又传来阵阵的哐哐声。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长的很丑的老太太，她来干什么？”汤姆突然恍然大悟似的。
    “是的，我也觉得是她，一个丑陋的老骗子。”鲍勃也一脸认真的。
    “没错，让她在门外多待会，我们开始吃饭吧。”汤姆似乎突然来了胃口，看着餐桌上的食物，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它们有多么美味。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这些香肠看起来很不错。”鲍勃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可怜的将自己的叉子放在嘴里，眼神聚焦在离他不远的一盘香肠上。
    听完汤姆和鲍勃的话，我和安娜下意识的看了看对方，同时站起来，走向大门处。
    “您好，有什么事吗？”安娜慢慢的打开大门，我在完全看到索菲老人的双眼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门完全打开后，礼貌的。
    “怎么这么慢，不知道这么冷的天，老年人的身体很容易生病吗？”索菲老人一边厉声呵斥着我，一边自顾自的走进店，似乎这里是她的家，而我们，是一群回错了家的孩子。安娜似乎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嘴里声的咒骂着，用力的关上了大门，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快步跟在索菲老人的身后。老人不由分的走到餐桌旁，极其自然的坐在原本是艾莎莫娃座位的地方，眼神扫视着房间里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投向我，用自己右手的食指用力的敲着餐桌，一副极其不满的样子，恶狠狠的：“年轻人，没看到老人坐在这里吗，我的杯子，餐具呢！”老人完，带着厌恶到极致的神情恶狠狠的瞪着我，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注视，我的脚底似乎生了根，任凭我怎么挪动似乎都在原地没动。
    “喂！你还在喘气吗？”老人似乎被我的怠慢激怒了，冲着我的方向，大声的叫嚷起来。这一声，让分别坐在她旁边的汤姆和鲍勃不约而同的捂起了耳朵。
    “您能声点吗，这是最起码的用餐礼貌。”汤姆头一次一脸厌恶的。
    “是的，您知道什么是礼貌吗，您的声音打扰到我们的心情了。”鲍勃同样对老人投去厌恶的目光。
    “没错，你的口水喷在了食物上，您都吃得完吗，要不，您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打包走我们的食物吗？”汤姆仍旧不依不饶的。
    “是的，您一定是这样想的，您是这里的一员吗，您为这里服务过吗？”鲍勃更加紧追着。
    “没错，您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汤姆严肃的。
    “是的，为什么来这里，您是谁？”鲍勃同样一脸严肃的重复着汤姆的话。
    “没错，请您告诉我们您是谁？”这次，汤姆靠近了些，冲着索菲老人的耳朵大声的。
    “够了。”看来老人的确是受够了，快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大门边，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紧了紧裹在头上的头巾，双眼充满了将要抑制不住的愤怒，怒吼着：“你们该交租了，我改天再来。”完，又快速的打开了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看到这一幕，鲍勃咯咯的笑了起来。“兄弟，我早过，她是个骗子。”
    “没错，兄弟，她跑得可真快。”汤姆也同样微笑着。
    “是的，她绝对没有那么老。”鲍勃肯定的。
    “没错，肯定没那么老。”汤姆认真的完，拿起叉子，开心的吃起美味的佳肴，不再话。
    看到开始享受晚餐的汤姆，鲍勃也忍不住，站起来，将香肠端到自己的餐盘前，极其投入的吃起来。
    这样的时候，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微笑着看了看其他人，大家也亲切的面带微笑的看着我，随即，开始了多天来最为快乐的一顿晚餐。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更好、更圆满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