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旧日幽魂（上）

    ……
    几分钟后。
    靠近土星环的位置。
    攻击头被全部削去，显得有些滑稽的狩猎舰，无声滑行。
    “……所以，碎颅，这就是发生的事。
    “阿珀肯现在状态确实不佳，但那不是因为雷翼王和陆。
    “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现在它已经醒了，正在报应号上休息，并补充能量。
    “既然你是来找他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另外，你看——那边，是关押巨狰狞的铁狱，
    “同为塞伯坦人，但我们并不都是嗜好杀戮的，
    “而且，现在的狂派——至少地球上这部分——和以前也有很大不同。
    “你可以亲眼看看。
    “我们不必战斗。”
    舰首，红蓝两色的巨人扶住战舰顶端的凸起，结束了耐心的讲述。
    战舰内。
    舰桥厅中央，战斗座椅已经打开，碎颅慢慢起身，走到舷窗旁，凝视着窗外——
    与那悬在舰首，胸前点缀着明亮星辰的机械巨人对视。
    从对方湛蓝色的机械瞳孔中，碎颅只看到坦然。
    人形的猛兽抬起一只利爪，点一下头盔的侧面，纳米装甲流泻而下，他的头颅暴露出来。
    碎颅口器的尖牙发出“哒哒”的弹响，偏了偏头，良久，说道：
    “我听说过你。
    “你的故事，流传在那些不那么凶暴的塞星人——博派之中，
    “比如天铸城的那些。
    “她们中的一部分受雇于银河议会，于是，我也听说了你的事，
    “‘塞伯坦最后的领袖’。
    “起初，我对你的事嗤之以鼻。
    “我不相信你的种族中，会诞生出一个‘仁慈、强大、坚韧的’的领袖，
    “一般而言，那大多只是宣传口径——毕竟，你的前任们做了什么，银河议会很难忘却，
    “直到现在。”
    碎颅低下头，扫视着手臂上的个人终端。
    终端上，显示出了战舰的损伤情况，以及紫荧石领航员们对当下战况给出的判断——
    战损情况：5%
    前部装甲受损，舰体格斗部受损。
    战斗获胜几率：0
    经推演，与该目标直接交手共有152种可能战况，均无法战胜该目标。
    谱系建议：和谈
    碎颅放下手臂，吐出一口气：
    “只要愿意，你瞬间就可以摧毁这艘船，杀了我——刚刚那一撞就足够了。
    “甚至，如果是雷翼王——即使是你现在所说的，受到控制，‘脾气好了很多’的雷翼王，在刚才的情形，也会毫不犹豫把我和船撞成碎片。
    “但你没有。
    “看来，你确实不一样。”
    擎天柱摇了摇头：
    “我不会那么做。
    “因为你和天火、杯子之间的战斗源于误会，而非恶意。
    “至于陆会不会……呃。”
    擎天柱有些尴尬地转换了话题：
    “你也让我很意外，亚加人，
    “我还以为，和你的沟通会很难。
    “毕竟，铁血战士勇武善战，银河系内无人不知。”
    碎颅骄傲地抬起头：
    “是的。
    “但那不代表我们真的是野兽，
    “我们是勇猛的战斗种族，但我们也有文明，
    “只不过，亚加族人拒绝被文明完全驯化——我们保留了狩猎之道。
    “只有经历过‘成年礼’的孩子，只有保有充沛血性与战斗意志的坚韧个体，才是文明的希望，我们坚信这一点。”
    亚加族的族长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
    “因为亚加人明白，足够坚强，才能在宇宙中长久存续下去，
    “就像现在——银河议会，最需要这种品格。
    “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检索了舰载终端。
    “是的，银河议会的创始种族，变成了两个。
    “而我，也只能想起来两个。
    “但紫荧石氏族注意到，档案中有很多可疑的空白。如果没有你的信息，我根本无法注意到那些缺失点。
    “那应当是三个‘被消失’的种族，存在过的证明，但在知晓他们曾经存在后，我也只能找到这么点痕迹。
    “‘领袖’，带我去见阿珀肯。
    “我认为，你的种族，那个地球的种族，还有银河议会，应当结盟，以应对当下的局面。
    “而我和他，身为亚加族和星行者两个种族的特使，在议会中有相当分量的话语权，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颗首府星球被湮灭，那么现在，银河议会处于一盘散沙的状态。
    “我和它一起回去，能以最快的速度重整旗鼓，整合资源，应对当下危机。”
    舰外，擎天柱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他的身后，同样漂浮飞行的天火和杯子面面相觑：
    “这真是亚加人？”
    “是……吧？
    “但这和我听说过的，那些满宇宙找人打架的暴躁种族，有点不一样。”
    舰桥厅中的碎颅听不到天火与杯子频道中的信息，但他看到了擎天柱眼中的讶异。
    碎颅氏族的族长摇了摇头：
    “看来你和其他很多种族一样，对我们误会极深。
    “我们嗜杀，好战，沉迷狩猎文化，这都是真的，
    “但我们从不会对局势产生任何误解——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合作。
    “在我的母星，最幼小的孩子，都懂得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狩猎的第一法则，不是勇武，
    “而是团结。”
    胸前点缀星辰的巨人眼角带着笑意，点点头：
    “跟我来。”
    巨大的卡车、白色的战机与狩猎舰调整方向，向地球驶去。
    ……